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癢(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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癢(二更)

深夜, 京城大獄。

當值的獄卒坐在桌子前正打瞌睡,一陣躁動的聲音猛然將他吵醒。屈少瑾帶著宋宛辛深夜前來,徑直穿過層層牢獄的大門, 來到關押楚夢兩姐妹的牢門前。

楚凰抱著睡熟的楚夢, 瑟縮在幹稻草堆上, 她無心睡眠, 正透過墻上僅兩指寬的小窗眺望牢獄外的景色。可惜小窗太高,她只能看到灰白的夜空和揮不散的濃霧。

屈少瑾吩咐獄卒把牢門打開, 喚醒地上兩人:“楚家兩位娘子, 出來聊一聊吧。”

“不, ”宋宛辛在後面拉了少年一把,輕聲開口,“一個一個來,楚夢娘子先。”

楚夢睡眼惺忪, 聽聞要單獨提審自己, 回身抱住楚凰不撒手。

“姐姐……姐姐我不要一個人去……”

楚凰深深地看了宋宛辛一眼, 安慰楚夢幾句, 扶她起來。

屈少瑾兩人看著獄卒將楚夢帶出來, 跪坐在訊審臺前。

“楚夢, 楚凰是你的大姐還是二姐?”

臺下女娘關了這麽多天, 有些癡傻,她怔怔地答道:“大姐。”

“那……你是三妹咯。”

“是……啊?”她擡起頭來,連忙否認道,“不是,我……我是二妹。”

屈少瑾一拍桌子, 疾言厲色道:“還想說謊!我們已經知道你們三姐妹做的好事了!說,你還有一個姐姐在哪裏?”

楚夢咬緊嘴唇不回答, 開始低聲嗚咽。宋宛辛見她的模樣,知道是楚凰交代過她,無論如何不能再多說,於是少女起身走到楚夢面前,將手帕遞與她,臉色盡量溫柔。

“小娘子莫怕,我知道這件事並非你所願,你們三姐妹自幼跟著爹娘遠走他鄉,流離失所,雙親死後就只有兩個姐姐與你相依為命,姐妹情深,你也希望兩個姐姐可以和睦相處是不是?”

少女的誠懇打動了楚夢,她接過手帕,緩緩點了下頭。宋宛辛見她似有動搖,繼續說道:“殺人分屍如果是你的兩個t姐姐,在時間上就來得及了,楚夢,你只是替姐姐去彈了只曲子,若是你將二姐的下落告訴我們,我們就去縣丞老爺替你求情,饒你一命。”

聽到有活的希望,低頭落淚的楚夢眼睛一亮,但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麽,眼中的光又漸漸消失。審訊室又陷入死一般的沈寂。屈少瑾揉揉眉頭,走過來蹲在楚夢面前,好言相勸。

“你放心吧,你二姐懷了孕,一時半會兒也是死不了的。你把她交出來,你們兩姐妹都能活。”

“什麽?二姐懷孕了?!”

聞言,宋宛辛皺眉:“你不知道?”

楚夢開始瘋狂搖頭,身體開始微微顫抖。

“二姐姐她沒說過啊……難道大姐也知道嗎?難道大姐就是因為這個才……才……”

“才什麽?哎呀你倒是給老子說完啊!”

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少女腦海,她緩緩起身,開口的時候氣息有些不穩。

“……才把你二姐殺了,是嗎?”

**

天色將明,楚凰擡頭看了一夜的天空,此刻終於有幾縷晨光照在了她臉上。

身後鐵鎖鏈打開的深聲音再次傳來,她轉過身,對上宋宛辛覆雜的眼神。

“大娘子,楚夢已經將你們殺害郭元豐後又將二姐楚涼殺害一事全招了,現在衙差正帶著人手去你住的宅院裏將楚涼的屍體挖出來。”

“是嗎?”楚凰低頭淺笑,看向宋宛辛的眼神帶著駭人的冷,“大人很聰明,知道將三妹單獨帶走,離了我,她哪裏經得起你們的拷問?”

宋宛辛緩緩蹲下身,與楚凰對視。

“所以,那日酉時,也是你逼楚涼學郭元豐的聲音叫來初音,讓他帶著郭元豐屍體制成的傀儡上臺演出,是嗎?

你擅琴,彈得一手好琵琶;楚涼擅歌,不但歌聲婉轉,還能模仿聲音本就清透秀氣的郭元豐說話;楚夢擅舞,身段柔軟。

好一個黃粱夢三姐妹,郭元豐愛上你,真是他命中的劫數。”

“他活該,”楚凰的聲音仍是淡淡的,她低頭整理衣裙,陷入了回憶之中,“明明與他相遇相知的是我,為他撫琴的也是我,可是他連我與二妹三妹都分不清,兩人還有了孩子!如果被爹娘知道,他們一定會讓元豐娶二妹,那我算什麽?”

“可他愛的是你。”宋宛辛靠在墻上,將惋惜的目光投在面前女娘身上,“我們在郭元豐家中找到一個還沒做好的琵琶,聽他爹娘說,這是他們的兒子做了要送給未來夫人的禮物。

也許郭元豐不知道他曾經錯把楚涼和楚夢當做你,但他愛的,始終還是那個彈得一手好琵琶的楚家娘子。”

說著,宋宛辛起身走出牢房,直到身後傳來哭聲,她略停下腳步,最終還是尋著地上灑進來的晨光,離開監獄。

**

傀儡戲師殺人案終於告破,屈少瑾帶人在楚凰租住的院舍後面挖出楚涼的屍體,一屍兩命。

對於三姐妹的遭遇,宋宛辛同為女子 ,唏噓不已。

“那楚夢會不會被判死罪啊?”

屈少瑾立了大功,心情舒暢,端起一杯酒朝眾人示意後仰頭一幹而盡。

“管她呢,交給縣丞大老爺去評斷吧,今日算是慶功宴了,大家給我個面子,定要不醉不歸!”

裴宴臨坐在他身邊,一同暢飲的還有仲軒和夏紅雪。

這算是屈少瑾來京這麽久辦成的第一件大案子,少年之前苦於一身能力沒人認可,如今也算是揚眉吐氣。夏紅雪見他神采飛揚的模樣,也不禁被他感染,兩人一杯接著一杯,好不暢快。

仲軒端起酒杯,眼神在裴宴臨和宋宛辛兩人之間游離。

“宴臨,今日不光慶祝少瑾破案,我們也要慶祝你馬上要封王了。”

少女高興,端著酒杯湊過來:“真的嗎?”

“嗯,一切就等官家擬下封號,如今連他的王府都已收拾妥當。”

如此重要的事,她竟不知,宋宛辛壓下心頭淡淡的失落,臉上仍笑得燦爛,她端起酒杯,向裴宴臨說道:“裴兄大喜。”

她臉上那點假笑,裴宴臨怎麽會看不出來?少年不動聲色地喝了酒,想著待會兒怎麽好好抓著她哄一哄。

原本這封王一事並不在裴宴臨預測之中,他頂撞了裴慶之後,不管是平日家宴還是在朝會之上,裴慶對他都極為冷落,加上阿律調查到,中秋宮宴上賜給宋宛辛那身碧色衣衫原來是顧蕊之與裴慶初次相遇時所穿,與這二人而言意義非常,難怪裴慶當時會如此說。

他吃不準顧蕊之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但既然把算計放到了宋宛辛身上,他就對這個名義上的“嫡母”心生厭惡。

結果前幾日上朝,有人主動提起皇子冠禮後封王一事,裴慶居然一反常態應下,著人去擬封號。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她。

宋宛辛不知道這其中的種種波折,心裏百轉千回,不自覺多喝了幾杯。等到大家吃飽喝足,準備散席之時,宋宛辛已經醉得東倒西歪,夏紅雪也喝了不少,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屈少瑾不知道夏紅雪如此不勝酒力,在一旁扶也不是,抱也不是,仲軒早就看出兩人暗藏的情意,直接伸手輕輕拍醒夏紅雪道:“夏小娘子醒醒,我讓少瑾送你回去可好?”

夏紅雪迷迷糊糊,只把“少瑾”兩個字聽了進去,她臉蛋通紅,往日灑脫的模樣此刻有些嬌羞,捂著臉點了點頭。

宋宛辛扶著桌沿站起來,顫顫悠悠往外走。裴宴臨一把將她拉住,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去哪?”

酒樓外,街燈還亮著,溫吞昏黃的亮光照在少年臉上,更顯少年玉質金相,風度翩翩。視線一路往下,宋宛辛看到裴宴臨腰上令牌金光閃閃,忍不住走近幾步,倒在他懷裏。

“原來宋大人喝了酒如此熱情,我們就不打擾了,宴臨,告辭。”

送走其他幾人,裴宴臨抱著宋宛辛站在門口等馬車,少女眼裏只有令牌,臉埋在裴宴臨胸膛上蹭來蹭去,實際上一直在伸手去解他腰間掛繩。

她這樣動來動去,裴宴臨有些吃不消,幹脆彎腰將她抱起來,上了阿律駕來的馬車。

宋宛辛趁著酒勁,扒在裴宴臨身上不松手,裴宴臨心裏雖然十分受用,奈何馬車之上,他只能把她按住。

“別鬧。”

“不,我就要鬧……”宋宛辛像個面口袋一樣掛在裴宴臨脖子上,兩頰粉紅,“我不止要鬧你,我還要打你,咬你,嗷……”

她張嘴一口咬在裴宴臨脖子上,皓齒微微用力,在他脖子上留下一個牙印。

“嘶。”

裴宴臨吃痛,忍不住在宋宛辛腰上捏了一把。兩人視線相撞,裴宴臨的聲音不自覺帶上幾分暗啞。

“我又惹你生氣了?”

她搖頭,掛在裴宴臨脖子上亂動,此刻少女正跨坐在他身上,她這一動,裴宴臨身上的不適感加劇,他只能用力掐住少女不堪一握的腰,要她別動。

“既然沒有,你咬我做甚?”

她正悄悄地低頭,伸手去解他腰上的令牌掛繩,裴宴臨見她不回應,又把她往後抱了抱。恰好此時他的雙手架在了宋宛辛胳肢窩下面,癢得她咯咯直笑。

“哎呀……癢……好癢,哈哈。”

兩人在馬車裏胡鬧,宋宛辛銀鈴般的笑聲不時從馬車內傳來,阿律在前頭聽著,憋著笑直搖頭。

鬧了一陣,兩人都有些累,宋宛辛此時酒勁上頭,竟直直的朝著令牌伸出手,就在指尖快要觸碰到令牌的一瞬間,裴宴臨捉住她的手,臉色沈下來。

“做什麽?”

月色偶爾透過馬車上的簾子映照在少女臉上,皓白月光下,少女粉面含春,朱唇微抿。

“我想要……”

“想要什麽?”

“想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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